(开头段落)
暮色中的火车站总带着某种宿命感。我站在月台边数着铁轨上的枕木,第七节车厢即将进站,父亲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大衣在人群里格外显眼。他弯腰往行李箱里塞最后一件毛衣时,我注意到他后颈处翘起的一绺白发,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。这抹白色让我想起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,也是这样佝偻的背影,在急诊室走廊里为我撑起一方晴空。
(回忆段落一)
十二年前深秋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。我蜷缩在小学医务室冰凉的病床上,额头贴着退烧贴,却还是烧得说胡话。护士第三次来换药时,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"让让!这是家长!"随着推床轮子碾过水洼的声响,父亲背着湿透的雨衣冲进来。他左肩扛着滴水的雨衣,右手攥着退烧药,后背弓成满载重物的驼峰,却仍不忘把保温杯塞进我汗湿的掌心。
(回忆段落二)
初三那年模拟考失利,我把自己锁在房间三天。门缝里漏出的药盒被母亲悄悄放在门口,父亲用圆规在木地板刻出歪扭的"回家"二字。那天傍晚我打开房门,看见他佝偻着背在厨房熬粥,蒸汽将他的轮廓晕染成模糊的水墨画。砂锅盖子突然掀开,他探出头来:"尝尝新学的山药排骨汤,加了双倍党参。"我这才注意到他手背上结痂的烫伤,那是上周给母亲熬中药时被蒸汽烫的。
(现实段落)
此刻父亲正在整理装满老照片的铁皮盒,相纸边角都泛着黄。1978年恢复高考的准考证,1996年厂里评上先进工作者时的合影,还有去年我考上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。当他把盒子放进贴着"家传"标签的饼干盒时,我忽然发现他右腿微跛——原来这些年拄拐杖的习惯已经成了自然动作。他转身走向检票口,灰布大衣在夕阳下泛起细碎的光,像极了我小学课本里那幅《我的爸爸》插画。
(结尾段落)
列车启动的汽笛声惊飞了铁轨边的麻雀。我追着逐渐缩小的背影,看见他忽然停住脚步,从大衣口袋掏出个鼓鼓的信封。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去年春节,他也是这样从贴身口袋里摸出存折,说要给我交研究生学费。信封被攥出褶皱,却始终没有打开。直到列车消失在暮色中,我才发现那里面装着张泛黄的纸条,是母亲用红笔写的:"给囡囡的成人礼礼物"。此刻晚风卷起父亲的后衣摆,那抹灰蓝色渐渐融进暮色,却把记忆里的温暖永远定格在时光的褶皱里。
(全文共计1028字,共分六个段落,通过三个典型场景展现父亲不同阶段的背影,结尾以象征性物品收束,呼应开头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