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早晨，妈妈突然宣布要给我买新自行车。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橱窗里那辆天蓝色的凤凰牌自行车，车铃铛在晨光里一闪一闪的，像在朝我招手。

妈妈把车推到我面前时，我才发现车座比我的膝盖还要高。她蹲下来调整车把，我踮着脚尖量距离，发现车轮离地面足足有半尺高。妈妈笑着摸摸我的头："别急，妈妈陪你慢慢学。"她把车支在小区小广场的梧桐树下，树影里飘着细碎的阳光，像撒了一地金箔。

学车过程比我想象中艰难。第一次上车时，车头歪歪扭扭地撞到树干，我吓得连人带车翻进了草丛。膝盖蹭破了皮，草叶扎进衣服里，我蹲在地上抹眼泪。妈妈递来创可贴时，我闻到她手上的润手霜味道，是妈妈常用的茉莉花香。她蹲下来教我重新扶住车把："记住，眼睛要看前方，别总盯着地上的石头。"

第二周开始，妈妈不再扶车座。那天她只站在三米外的花坛边，我攥着车闸的手心全是汗。车轮刚转起来，我就被颠得差点摔下来，车把左右乱晃像喝醉了酒。妈妈突然喊："看前面！数数梧桐树！"我慌忙抬头，果然看见树影在阳光下拉得老长。数到第七棵树的时候，我竟然骑了整整二十米！

最让我难忘的是暴雨天的那次练习。乌云压得低低的，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筐上咚咚响。我浑身湿透地冲进家门，妈妈却把新买的雨衣套在我头上："再试最后一次！"雨衣鼓鼓的像只大乌龟，我在雨幕里左摇右摆，忽然瞥见路边的彩虹。那一刻雨水在脸上发烧，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。

现在我的自行车已经磨掉了两圈漆，车筐里总插着妈妈买的向日葵。上周同学聚会，小胖惊讶地说："你骑车比开汽车还稳当！"我笑着晃了晃车把，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，在车铃上折射出七彩的光。妈妈在旁边织毛衣，毛线针碰撞的叮当声和车铃铛的清脆声混在一起，像首温暖的歌。

那天晚上我趴在窗台上数星星，忽然想起第一次摔倒时，妈妈说"膝盖破皮就能长出小铠甲"。现在我的膝盖上有块硬币大小的疤痕，像枚小小的勋章。妈妈说等我考上初中，就给我换辆带变速器的自行车。我望着天边渐变的晚霞，突然发现原来学会骑车不只是会转圈，而是学会了在摇晃中保持平衡，在困难时记得回头看看支持你的人。

后座上还留着妈妈系的红丝带，已经褪成了粉红色。每次骑车经过梧桐树，我都要放慢速度，让风把丝带吹成小小的旗子。树影婆娑间，仿佛还能听见那个周末早晨，妈妈哼着歌帮我系鞋带的声音，和车铃在晨光里奏响的清脆乐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