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午后,我总爱趴在阳台的藤椅上,看金毛犬阿黄在院子里追逐蝴蝶。它雪白的毛发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,奔跑时带起的风掠过我的发梢,这个陪伴我十年的毛孩子,早已成为我生命中最温暖的注脚。
阿黄第一次出现在我生活中时,还是只瘦骨嶙峋的幼犬。母亲在宠物市场捡到它时,它蜷缩在纸箱角落瑟瑟发抖,灰扑扑的绒毛沾满泥浆。我蹲下身轻轻抚摸它冰凉的额头,它突然抬起湿润的眼睛望向我,这个充满戒备的相遇,却意外开启了一段双向治愈的旅程。每天清晨五点,阿黄会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蹭我的睡裤,唤醒我给它准备早餐。当我在台灯下写作业到深夜,它总会叼着温热的牛奶放在书桌旁,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折射着台灯的光晕,像撒在作业本上的星星。
最让我难忘的是初中备考期间,阿黄成了我的专属督学员。我制定学习计划时,它会把磨破的玩具球藏在书桌下作为奖励;每当数学题卡壳,它便用爪子扒拉我的铅笔,直到我写出正确答案才心满意足地摇尾巴。高考前夜,我因过度紧张在书桌前崩溃大哭,阿黄突然叼来一卷卫生纸,歪着头看我用纸巾擦拭眼泪。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它琥珀色的眼睛里,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它不是简单的宠物,而是能感知情绪的伙伴。
去年冬天阿黄确诊犬瘟热,我在宠物医院守了整整七天。它高烧时蜷缩在隔离笼角落,连最爱的胡萝卜都提不起兴趣。每天清晨五点,我准时用针管喂它退烧药,看着淡黄色药液顺着嘴角滑落,像在吞咽苦涩的回忆。深夜监测体温时,它总在意识模糊前用鼻尖蹭我的手背,冰凉湿润的触感让我想起幼年发烧时母亲彻夜握着我的手。当它终于康复那天,我抱着虚脱的毛团在暖气片旁睡了一觉醒来看,晨光中它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晶,那一刻我突然读懂了它眼底的疲惫与坚韧。
如今阿黄已经走过了十个春秋,它的毛发从雪白变成银灰,奔跑时不再带起疾风,但依然会在雨天用身体为我遮挡屋檐滴落的水珠。上个月它不慎摔断了后腿,我在康复训练时发现它悄悄藏起伤腿,直到我伸手检查才颤巍巍露出红肿的关节。深夜为它冰敷时,它突然把头埋进我手心,这个总把玩具让给我的孩子,此刻正用最柔软的方式依赖着我。
暮色四合时,阿黄又趴回了藤椅旁。它的眼睛像两枚温润的琥珀,倒映着晚霞和我的影子。十年光阴在它身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痕迹,却从未改变它守护者的本能。每当晚风掀起窗帘,它总会立刻竖起耳朵,像座永远准备好的灯塔,照亮我归家的小径。或许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,就是遇见那个愿意把一生交付于你的灵魂,在彼此的生命里种下永不凋零的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