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般流淌在教室的玻璃窗上,我趴在课桌上数着墙上的裂纹,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欢呼声。班主任张老师抱着装满零食的纸箱走进来,宣布下周的春游计划,全班顿时炸开了锅。我摸了摸书包里新买的登山鞋,鞋带还系着歪歪扭扭的蝴蝶结,仿佛在暗示即将到来的冒险。
三天后的清晨,我们背着鼓鼓的行囊坐上了大巴车。车窗外掠过金黄的油菜花田时,小美突然指着远处惊呼:"快看!会跳舞的蒲公英!"果然,成片的白绒球在晨风里翻飞,像无数只张开翅膀的精灵。前排的阿强把脸贴在车窗上,鼻尖沾着草屑,却浑然不觉。我悄悄把相机塞进背包侧袋,想记录下这稍纵即逝的美景。
抵达山脚时,春雨不期而至。雨丝斜斜地打在遮阳帽上,顺着帽檐汇成细流。我们踩着泥泞的小径往山顶走,阿强突然"哎哟"一声,原来他的登山杖插进了树根缝里。小美立刻掏出急救包里的碘伏棉签,几个女生蹲在他身边,像处理伤员般小心翼翼地帮他拔出树枝。雨幕中此起彼伏的笑声和惊呼声,让原本沉重的山路变得轻盈。
半山腰的凉亭成了临时庇护所。不知谁带的巧克力在铁皮盒里融化,黏住了小美的马尾辫。我们围坐在潮湿的木桌上分享食物,班长林浩突然掏出皱巴巴的地图:"根据这个标记,再走二十分钟就能到观景台。"可地图上的等高线在雨中模糊得像晕开的水墨画。阿强提议用手机导航,却发现信号格始终停留在零。
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时,我们迷了路。小美用红丝带系在树枝上做标记,林浩根据太阳偏移判断方向,我则抱着相机在岔路口来回张望。当阿强提议原路返回时,林浩突然指着远处:"看!那个瀑布!"顺着他的手指望去,确实有银链般的水帘挂在悬崖边,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。原来我们误打误撞闯入了隐藏的瀑布群。
傍晚的营地比预想中更温暖。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分享故事,小美讲她小时候在山里采菌子的经历,阿强吹起走调的口哨,林浩则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简易的指南针原理。我举起相机时,发现镜头里不仅有跳跃的火光,还有小美眼角的泪珠——她想起迷路时自己哭鼻子,被同学用树叶逗笑的往事。
返程的大巴上,春雨变成了细密的针脚。我翻看相机里的照片:沾满泥浆的登山鞋、共享的巧克力包装纸、用红丝带标记的歪扭箭头。林浩突然说:"其实迷路的时候,我们比平时更靠近彼此。"这句话像颗种子落进心里,让我想起出发前总担心丢三落四的自己,此刻却觉得背包里装满了同学的温度。
暮色中的高速公路像条缀满星辰的缎带,我握紧相机,屏幕里定格着阿强哼着走调小曲走在最前面的背影。后视镜里,小美的马尾辫随着车身轻轻摇晃,像根会跳舞的柳条。原来春游教会我的不仅是寻找方向的方法,更懂得在迷途时,那些共享的零食、相视而笑的瞬间,还有愿意为彼此停留的善意,才是最珍贵的导航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