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件事影响了我作文

发布日期:2025-12-05         作者:作文小课堂

教室后排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嗡鸣,我攥着演讲稿的手心沁出薄汗,稿纸边缘被指甲掐出月牙形的褶皱。这是市中学生演讲比赛的初赛现场,讲台上摆着三盏聚光灯,像三把悬在头顶的利剑。我低头看表,距离正式登场还有十分钟,却感觉这十分钟足够漫长。

三个月前的雨夜,班主任王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。她办公桌上摆着泛黄的《演讲与口才》杂志,书页间夹着张便签:"下周市里有个中学生演讲比赛,你来试试。"我盯着她镜片后微微发红的眼睛,想起上周班会课她念到我写的诗歌《雨巷》,声音突然哽咽的模样。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到凌晨三点,台灯在稿纸上投下摇晃的影子,把"梧桐叶落满青石巷"的句子割裂成零散的碎片。

"小夏,你的稿子很有诗意。"王老师把杂志推到我面前,"但演讲不是写诗,需要让听众听见你的心跳。"她指着杂志封面上某位获奖者的照片,"看这位同学,她用'我的声音是落在沙漠里的雨滴'开场,把抽象的情感变成了可触摸的画面。"我盯着照片里女孩坚定却柔软的眼神,突然意识到自己总在堆砌华丽的辞藻,却忘了演讲的本质是传递温度。

比赛当天我特意提前两小时到场。礼堂穹顶的彩绘玻璃将阳光折射成斑斓的光斑,我站在镜前反复练习站姿,膝盖不自觉地打颤。后台的镜子映出我苍白的脸,领口的蝴蝶结歪向一边,像只被风吹歪的雏菊。候场时听见前排传来窃窃私语:"那个穿蓝裙子的小姑娘,会不会又忘词了?""她上次在朗诵比赛就忘了一整段......"

聚光灯亮起的瞬间,我听见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聋。站在讲台上,台下三百多双眼睛像突然聚拢的萤火虫,我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演讲稿,却发现它不知何时被攥成了团。喉咙里像塞着团浸水的棉花,原本练习过无数次的开场白"各位评委老师、同学们"突然变成含混的团团白。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腰带,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,轻飘飘地落在地面。

颁奖仪式上,我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名单里。王老师把我拉到后台,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。"还记得《演讲与口才》里说的吗?"她指着杂志第47页的批注,"演讲不是竞技场,而是心灵与心灵的对话。"我盯着她手背上被粉笔灰染白的指节,突然想起上周她教我们修改稿子时,用红笔在"梧桐叶落满青石巷"旁边画了个问号,旁边写着:"如果听众没听过雨声,何来叶落?"

那个周末,我带着录音笔去公园。晨练的老人用布满皱纹的手指点着石板路,说年轻时的口才比现在好多了;放风筝的男孩把录音笔塞进我手里,让我描述他奔跑时衣角翻飞的样子;穿红裙子的女孩突然拦住我,说要听听我读《雨巷》,"但得用你上次比赛时的声音读"。这些零散的片段在录音笔里交织成网,我第一次发现,原来声音可以像露珠一样,折射出七种不同的晨光。

第二周的训练课,我带着录音片段来给王老师听。她戴上老花镜逐句分析:"这里语速过快,像在追赶什么;这句停顿三秒,让听众有了喘息的机会。"她突然指着其中一段:"这段你读'油纸伞'时,手背青筋暴起,但眼神却望着虚空——这就是问题所在。"我愣住,这才想起录音时总在担心被嘲笑,反而忘了关注文字背后的意象。

决赛当天,我特意选了件米白色衬衫。站在讲台上,我深吸一口气,把演讲稿折成纸飞机扔进垃圾桶。"各位评委老师、同学们,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个关于雨的故事。"聚光灯下,我看见前排评委老师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。接下来的二十分钟,我不再去数每个句子的字数,而是想象自己是那位撑着油纸伞的姑娘,让声音顺着青石巷的雨滴流淌。

当我说完最后一句"因为我知道,有些声音注定要落在泥土里,才能开出花来",礼堂的掌声像春雷般炸响。我望向台下,看见王老师举着手机录像,她鬓角的白发在闪光灯下格外醒目。后来我才知道,那天评委组专门讨论了五分钟,有人评价我的演讲"像首流动的现代诗",也有人感叹"终于听见声音里有泥土的芬芳"。

现在每当我站在讲台上,总会想起那个攥着皱巴巴稿纸的姑娘。失败教会我的不仅是调整语速和停顿,更是如何把内心的褶皱熨烫成流畅的河流。就像王老师常说的:"演讲者不是站在聚光灯下的神,而是用声音照亮他人的凡人。"去年教师节,我作为学生代表在全校演讲,当我说到"声音可以落在泥土里开花"时,突然发现礼堂后排坐着个穿蓝裙子的女孩——正是初赛那天紧张到忘词的竞争对手。她冲我眨眨眼,我看见她手心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稿纸,上面用荧光笔写着:"我的声音是落在沙漠里的雨滴"。

窗外梧桐叶又开始飘落,我轻轻抚平演讲稿的褶皱。那些曾经让我手足无措的聚光灯,如今成了照亮前路的星子。原来真正重要的从来不是站在哪里,而是让声音带着温度,去触碰那些愿意倾听的心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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