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室后墙的日历总在提醒我们时间飞逝。初中三年像被装进透明玻璃瓶的萤火虫,明明触手可及,却总在毕业典礼的钟声里化作零星的星屑。那些被粉笔灰染白的课桌,被汗水浸透的校服,被晚霞染成橘红色的操场,都在记忆里沉淀成琥珀色的时光。
清晨六点半的闹钟总是比阳光更早苏醒我。校服领口磨出的毛边,书包侧袋里永远备着的薄荷糖,这些细碎的日常构成了初中生活的底色。记得初一时总把《飞鸟集》藏在课本下偷看,语文课代表却会在收作业时突然发问:"泰戈尔说'生如夏花之绚烂',你们觉得我们现在的夏天像什么?"全班哄笑中,我望着窗外摇曳的紫藤花,第一次意识到文字原来能穿透纸背,在青春里种下诗意的种子。
初二那年转学来的林小雨像一阵清新的风。她总用蓝墨水钢笔在周记本上画小王子,把课间操变成街舞表演,甚至把数学公式编成RAP。记得那次月考后,我们在操场看台分食着五毛钱的冰棍,她突然说:"你看,我们就像被分到不同桌的拼图,总有一天会严丝合缝。"后来她考上艺术高中那天,我们在教学楼顶放了一整盒彩色气球,那些飘向天际的彩球,至今仍在记忆里折射着彩虹。
初三的课桌抽屉成了秘密花园。有人塞进手抄的《百年孤独》书签,有人贴着物理公式改编的恋爱宣言,我的那格永远藏着半块橡皮——那是和同桌周扬在月考失利后互相鼓励的见证。记得百日誓师那天,我们在教室后墙贴满便利贴,"绝地反击""蟾宫折桂"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。当终考放榜时,我们挤在公告栏前寻找彼此的名字,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,在"周扬"两个字上洒下细碎的金斑。
毕业典礼那天下着细雨,礼堂里的白菊在潮湿的空气中轻轻摇晃。班主任在黑板写下"成长"二字时,粉笔折断的脆响惊醒了沉睡的时光。我们穿着借来的学士服,在紫藤花架下拍集体照,快门按下的瞬间,林小雨突然把一串星星挂在了我的颈间。那些星星是用易拉罐拉环串成的,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,像我们曾经许下的无数个心愿。
如今每当我路过母校,总能看见晨跑的学生在紫藤花架下讨论着新学的物理定律,美术教室的窗户透出斑斓的光,图书馆的台阶上坐着背英语单词的少年。玻璃瓶里的萤火虫依然在飞舞,只是它们变成了漫天星辰,照亮后来者前行的路。那些被青春染色的时光碎片,早已在生命里熔铸成永恒的底色,每当雨季来临,潮湿的空气中总会浮起淡淡的粉笔灰味道,那是初中时代留给世界的温柔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