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教室的讲台上,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红领巾。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讲台边的展板上,上面贴着我亲手绘制的"二十四节气"手抄报,青翠的柳叶和金黄的麦穗在晨光中微微发亮。三天前班主任宣布要举办"小小介绍员"活动时,我几乎是第一个举起了手。此刻望着台下三十多双亮晶晶的眼睛,心跳突然加快,像揣着只活泼的小兔子。
记得第一次走进校史馆时,那些泛黄的校刊和斑驳的奖杯让我有些局促。张老师递给我一个老花镜,"这是1958届学长留下的,他说当年他们用这个看展品资料呢。"镜腿上的铜色花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,仿佛穿越了半个世纪的时光。我蹲在展柜前,发现每件展品旁都贴着彩色标签,标签背面用铅笔写着小学生的注释。原来老一辈的介绍员也会像我们一样,把新鲜的好奇记在纸片上。
"小林,你该试试用故事讲历史。"李老师把一叠泛黄的照片推到我面前。照片里穿着蓝布衫的学长们正在种试验田,田埂上的脚印被岁月磨得发白。我捧着照片在图书馆泡了整整两天,把校史资料和《乡土中国》里的段落对照着读。当读到"老校长用扁担挑书走遍山乡"时,窗外的梧桐叶正沙沙作响,仿佛听见六十年代的山风掠过竹林。
第一次站在礼堂的聚光灯下时,我的声音细得像根银针。手心沁出的汗把台词纸都浸软了,刚说到"1958年建校初期..."就看见前排的小美在偷偷擦眼角。张老师突然按住我的肩膀,她掌心的茧子粗糙温暖:"当年你爷爷也是这样紧张,不过后来他成了全县第一个大学生呢。"这句话像颗种子落进心里,让我想起爷爷书柜里那本烫金边的《新华字典》,扉页上写着"知识改变命运"。
真正让我突破瓶颈的是秋分那天的意外。当我讲到"节气与农耕智慧"时,投影仪突然黑屏。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"完了"声,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正要下台时,坐在角落的周爷爷颤巍巍地站起来,他布满老年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个老式收音机:"我年轻时给公社做报告,就靠这个。"当《东方红》的旋律流淌在礼堂时,我看见周爷爷眼角的泪光,突然明白传承不是照本宣科,而是让故事在时代长河里自然流淌。
现在我的展板已经更新到"航天精神展区",贴着神舟飞船模型照片的手绘海报旁,多了张写着"2023年5月20日,小林发现北斗卫星在校园上空"的便签。每次讲解到"天宫课堂"时,总会有学弟学妹围过来问:"姐姐,我能申请成为下届介绍员吗?"看着他们胸前的红领巾在春风里飘扬,我仿佛看见无数个自己在时光长廊里接力奔跑。
放学铃声响起时,我整理着讲台上的资料。夕阳把玻璃窗染成蜂蜜色,那些关于勇气、坚持和传承的故事,就像校史馆里那盏永不熄灭的煤油灯,照亮一代代少年前行的路。或许未来的某天,也会有某个孩子戴着红领巾,捧着同样的老花镜,在展板前续写新的篇章。